资深财经媒体人：IPO企业上市“投喂”到腰带撑爆，不利于稳增长

　IPO企业上市“投喂”到腰带撑爆，不利于稳增长

　　列位看官，明月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近期，相当一些IPO企业上市后，享受着吃一顿、饱三年的无上荣光，脑满肠肥、腰带撑爆，躺着就能赢。更多更多一些与IPO无缘的小微企业，现金流干涸见底、资金捉襟见肘，翘首以盼着“精准滴灌”；更多更多更多一些股民，则面临着财产性财富的急剧缩水，夜深了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抱着“把钱退我、就不玩了”的弱弱期盼。

　　据21世纪经济报道统计，截至今年3月23日，注册制下超募的企业数量为313家，超募的总金额高达2060亿元。

　　4月22日，A股今年内超募冠军纳芯微(688052.SH)上市，身居芯片设计股赛道，本来打算募资7.5亿元，讨口水喝化缘到一方泳池，最终募资58.11亿元，超募50.6亿元。纳芯微发行价格高达230亿元，光大证券(11.500, -0.37, -3.12%)（维权）保荐承销赚了2个亿，散户则弃购了7.8亿元。

　　上市当天，纳芯微上涨12.86%。光大证券又惊又怕，吓出一身冷汗。由于散户大规模弃购，光大证券战略配售加上报销，共跟投了8.94亿元。光大证券心里暗骂，我擦，尽管俺有“乌龙指”，尽管俺和招商银行(38.830, -3.67, -8.64%)被暴风影音带到沟里，市场也不能让俺“赚着卖白粉的钱”，还要“操着卖白粉的心”。

　　良好的开端，未必会有良好的结局。条条大路通破发，就看纳芯微的毅力。咱们看看纳芯微近年财务数据，就不透过最基本的“卸妆水”——现金流量表看，只看纳芯微的利润表。

　　2018-2021年，纳芯微营业收入分别为4022万、9210万、2.420亿、8.621亿，归属净利润分别为230.8万、-910.8万、5082万和2.237亿。纳芯微近4年的营收总额为12.36亿元，也即是说，纳芯微这次募集到4.7倍的近4年总营收，且不说吃利息，18.8年都不用干活了。

　　光大证券和纳芯微恐怕立刻要跳出来和你N叔(本文作者)PK：君不见，纳芯微增长曲线多么陡峭，目前也才262亿的总市值，明显的价值洼地，光大证券举贤不避亲，先给个“买入”评级。N叔你老人家头秃鬓白，眼睛也有问题吗。

　　嗯，12年前上市的海普瑞(11.260, -0.49, -4.17%)(002399.SZ)也是这样想的。2010年5月6日，海普瑞以148元发行价登陆中小板，募集资金高达59.35亿元，原本计划募资8.6亿元，超募50.75亿元。中投证券保荐承销赚了2.08亿元。一系列数据多么的相近。

　　截至4月22日收盘，海普瑞股价为11.75元。扣去除权因素，海普瑞股价较发行价跌去73%。海普瑞上市当天创下的188.88元的最高价，成了“要发发发发”的反向谶语。

　　不过，海普瑞驿动的割韭菜的心从未退潮。2020年7月8日，海普瑞（09989.HK）坦然背负业绩变脸的指责，以18.46港元发行价上市，募集资金净额38亿港元。截至4月22日收盘，海普瑞港股股价为5.68港元。

　　看来，海普瑞不光是全球肝素龙头，还是绞肉机龙头。

　　再来看A股今年超募排行榜上且破发的翱捷科技(59.610, -3.84, -6.05%)、腾远钴业(160.500, -3.81, -2.32%)、三元生物(80.380, -8.93, -10.00%)。

　　1月14日，翱捷科技(688220.SH)在上交所科创板上市，发行价格为164.54元，募集资金总额为68.83亿元，1月10日翱捷科技披露的招股说明书显示，公司拟募集资金23.80亿元，最终超募45亿元。海通证券(9.310, -0.35, -3.62%)获得保荐及承销费用3.10亿元。

　　2017-2020年，翱捷科技营业收入分别为8423万、1.154亿、3.979亿、10.81亿，归属净利润分别为-9.979亿、-5.374亿、-5.835亿、-23.27亿。 

　　截至4月22日收盘，翱捷科技股价为63.45元。中签股民如未卖出，则亏损61.44%。

　　3月17日，腾远钴业（301219.SZ）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发行价格为173.98元，募集资金总额为54.78亿元。根据腾远钴业此前披露的招股说明书显示，公司拟募集资金21.98亿元，最终超募32.8亿元。东兴证券(8.360, -0.30, -3.46%)保荐、承销费用2.45亿元。

　　截至4月22日收盘，腾远钴业股价为164.31元，中签股民如未卖出，则亏损5.56%。先别说“良心企业”，路遥知马力。        

　　2月10日，三元生物（301206.SZ）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发行价格为109.30元，募集资金总额为36.86亿元。三元生物于1月28日披露的招股说明书显示，公司拟募集资金9.00亿元，最终超募27.86亿元。中信建投(23.230, -0.09, -0.39%)证券获得保荐及承销费用1.21亿元。

　　2018年至2020年，三元生物营业收入分别为2.92亿、4.77亿、7.83亿；归属净利润分别为6808.85万、1.36亿、2.33亿。上市前，三元生物董秘魏忠勇表示，公司2021年净利润指标预计为2020年的2倍以上。高增长是必须的。

　　截至4月22日收盘，三元生物股价为89.31元，中签股民如未卖出，则亏损18.29%。  

　　面对A股IPO募资潮动，一些上市公司也叶公好龙，拆分旗下子公司上市弄潮。

　　1月27日，铜陵有色(3.410, -0.33, -8.82%)(000630.SZ)控股子公司铜冠铜箔(12.640, -1.48, -10.48%)（301217.SZ)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发行价格为17.27元，募集资金总额为35.79亿元。铜冠铜箔于2022年1月24日披露的招股说明书显示，该公司拟募集资金11.97亿元。铜冠铜箔最终超募23.82亿元。国泰君安(14.710, -0.52, -3.41%)证券、平安证券合计获得保荐及承销费用1.33亿元。

　　截至4月22日收盘，铜冠铜箔股价为14.12元。中签股民如未卖出，则亏损18.24%。

　　2月28日，大族激光(26.790, -2.11, -7.30%)(002008.SZ)控股子公司大族数控(48.200, -2.92, -5.71%)(301200.SZ)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发行价格为76.56元，募集资金总额为32.16亿元。大族数控原先披露的招股说明书显示，该公司拟募集资金17.07亿元。大族数控最终超募15.09亿元。中信证券(19.230, -0.65, -3.27%)获得保荐及承销费用1.15亿元。

　　截至4月22日收盘，大族数控光股价为51.12元。中签股民如未卖出，则亏损33.23%。

　　你N叔听闻，最近大族激光已食肉知味，还将拆分子公司A股上市。嗯，听闻远方有你，股民泪流满地。

　　2月18日，华兰生物(15.810, -1.13, -6.67%)(002007.SZ)控股子公司华兰疫苗(42.250, -2.87, -6.36%)(301207.SZ))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发行价格为56.88元，募集资金总额为22.76亿元。华兰疫苗此次募集资金比原计划少2.51亿元。由于没有超募，华泰联合证券获得承销保荐费用2200万元，募资接近23亿元才给了区区这点心意，整的堂堂名门券商很没面子。

　　既然IPO企业不给面子，保荐券商就不要面子。3月29日晚间，华兰疫苗发布了上市后的首份年报。2021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8.30亿元，同比减少24.59%；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6.21亿元，同比减少32.86%。华兰疫苗年报首秀就业绩变脸，整的堂堂名门券商更没面子。

　　截至4月22日收盘，华兰疫苗股价为45.12元。中签股民如未卖出，则亏损20.68%。

　　再来看俩去年拆分上市的公司。时间是把杀猪刀。上市时间越久，股民亏得更多。你N叔想起郑中基哼的那句老歌：未来是越来越冷的长夜。

　　2021年10月28日，辽宁成大(13.100, -1.10, -7.75%)(600739.SH)控股子公司成大生物(50.000, -4.16, -7.68%)(688739.SH)在科创板上市，发行价格为110.00元，募集资金总额为45.82亿元。成大生物原先披露的招股说明书显示，该公司拟募集资金20.40亿元。成大生物最终超募25.42亿元。主承销商中信证券和联席主承销商招商证券(12.940, -1.32, -9.26%)、摩根士丹利，副主承销商中国银河(9.530, -0.48, -4.80%)证券、平安证券获得承销保荐费2.15亿元。

　　截至4月22日收盘，成大生物股价为54.16元。中签股民如未卖出，则亏损50.76%。

　　2021年10月28日，生益科技(15.600, -0.99, -5.97%)(600183.SH)控股子公司生益电子(8.820, -0.74, -7.74%)(688183.SH) 在上交所科创板上市，发行价格为12.42元，募集资金总额为20.66亿元。生益电子没有超募也没有少募，募集资金净额为原计划的19.75亿元。东莞证券获得承销保荐费7602万元。

　　截至4月22日收盘，生益科技股价为9.56元。中签股民如未卖出，则亏损23.03%。貌似亏得不多，不过生益科技在上市首日创下24.20元最高价，最近一个交易日创下9.53元最低价，如在其上市首日买入一直不卖的股民，亏损约是60%。

　　早在生益电子上市前两年，2019年的5月14日，生益电子内的有限空间作业场所发生一起3人死亡事故。俩月后，某中央重点新闻网站发表标题为《生益科技子公司东莞事故死亡3人 事发俩月仍未见公告》。但这起事故并未给生益电子上市带来影响。

　　保荐生益电子上市的东莞证券年内也顺利过会。其上市最大的绊脚石是，单一最大股东的上市公司锦龙股份(13.360, -0.84, -5.92%)（000712.SZ）的实控人杨志茂，为收购东莞证券曾向国家工作人员行贿6411万元获刑。2月24日，东莞证券A股IPO过会。上会时，发审委也重点关注了杨志茂犯罪是否影响锦龙股份取得东莞证券股权的合法性。

　　看官读到此处，该指责你N叔都是天桥把式，东拼西凑。现在来点“硬菜”，既然好为人师，就传道授业解惑。

　　A股超募资金最终归宿是哪里？最宽广的大道是先用于理财、最终用于永久补充流动性资金。

　　21世纪经济报道统计了2019年存在超募的51家科创板上市公司，截至几年3月底，只有15家足额使用了超募资金，5家用于银行理财，36家用于永久补流，2家用于偿还银行贷款。

　　补流是什么概念？就是说，IPO企业为了上市，按照券商的指导，一直辛辛苦苦的表现。上市拿到钱后，IPO企业说，好吧……那个……我实在编不下去了……存在即合理，我的存在即本色……钱我想咋花就咋花吧……

　　这里致敬一下“募资之王”百济神州(86.010, -7.10, -7.63%)(688235.SH)，到目前还没听闻理财的消息。百济神州于2021年12月15日在上交所科创板上市，发行价格为192.60元。百济神州行使超额配售选择权（也就是俗称的“绿鞋”）之前其募集资金总额为221.60亿元，超募21.60亿元；其后中金公司(37.400, -1.07, -2.78%)于其后的12月20日全额行使“绿鞋”，支付的总金额为28.27亿元，买入平均价格为163.80元。“绿鞋”行使期结束后，百济神州发行的最终发行股数仍为初始发行的1.15亿股。中金公司、高盛高华、摩根大通、中信证券、国泰君安获得保荐费用及承销费用共5个“小目标”。

　　为啥百济神州不理财呢？你N叔绞尽脑汁，后来才想明白。百济神州亏钱亏得太快，理财太low，咱们兴许还没理财就亏没了。2018-2020年，百济神州营收分别为13.1亿、29.54亿、21.2亿，净亏损分别为47.48亿、69.28亿、114亿。2021年前三季度，百济神州营收为62.27亿，净亏损为55亿。

　　股民也跟着亏钱就行了。截至4月22日收盘，百济神州股价为93.11元。中签股民如未卖出，则亏损51.66%。

　　年后，百济神州核心技术人员贲勇、黄蔚娟先后离职。上交所都有点坐不住了，3月7日对百济神州下发监管工作函，就公司核心技术人员变化提出要求。

　　你N叔做梦都想入职百济神州，光独立董事年薪就5万美元。百济神州董事、高管及核心技术人员2018-2020年薪酬总额分别为1.75亿、2.57亿、3.14亿。据《财经天下》计算，截至2021年上半年，上述人员不重名共16人，薪酬总额为1.66亿元，高管人均月薪达173.20万元，折合年薪高达2078.38万元。百济神州创始人欧雷强2018年年薪为2790万美元，比2017年增加168%。

　　不过，再高薪的欧雷强，也弹不去股民的悲伤。

　　另有两家上市的科创板企业，和百济神州的绞肉速度有得一拼。

　　1月18日，迈威生物(14.650, -1.36, -8.49%)（688062.SH）在上交所科创板上市，发行价格为34.80元,募集资金总额为34.77亿元，海通证券股份有限公司获得保荐承销费1.55亿元。

　　2018-2021年，迈威生物实现营业收入分别为3737.57万、2942.57万、530.22万、678.22万、1622.62万，归属净利润分别为-2.25亿、-9.28亿、-6.43亿、-3.39亿、-7.70亿。

　　截至4月22日收盘，迈威生物股价为16.01元。中签股民如未卖出，则亏损53.99%。

　　首药控股(19.760, -1.78, -8.26%)(688197.SH) 3月23日在上交所科创板上市，发行价格为39.90元，募集资金总额为14.83亿元，中信建投获得保荐及承销费用9089.57万元。

　　2018-2020年，首药控股营业收入分别为1997.60万、1154.76万、701.91万，归属净利润分别为-1234.85万、-3960.82万、-3.30亿。2021年上半年，首药控股营收为700.00万，归属净利润为-6959.31万。

　　截至4月22日收盘，首药控股股价为21.54元。中签股民如未卖出，则亏损46.02%。

　　迈威生物和首药控股都是无在售产品上市，其募资相对营收，简直如“日月之比萤火”。高层一贯强调不搞“大水漫灌”，反复强调“精准滴灌”。怎么处长们执行总是变味？没有产品的药企上市，是否应该协和医院的医生们先评审一下，保荐的券商们涉身利益回避下。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做。

　　既然好为人师，你N叔再传道授业解惑。

　　超募的核心本质是什么？送你四个字：卖得更贵。

　　禾迈股份(515.970, -60.03, -10.42%)(688032.SH) 2021年12月20日在上交所科创板上市，发行价格为557.80元，募集资金总额为55.78亿元，扣除发行费用后募集资金净额为54.06亿元。禾迈股份于2021年12月15日披露的招股说明书显示，公司拟募集资金5.58亿元。中信证券获得承销费及保荐费1.42亿元。

　　禾迈股份超募50.20亿元。如果禾迈股份发行股票数量为1000万股，没有超募，中信证券承销费用也会大跌，5.58亿元除以1000万股，发行价比55.80元高也高不太多，估算应该到不了60元。

　　但目前禾迈股份557.80元的发行价，二级市场以接近10倍的价格接盘，希望十几年后其不会步海普瑞的后尘。

　　高发行价之后，新股破发的核心本质是什么？二级市场的股民和机构亏钱。

　　因为股民和机构是以发行价接盘，如果新股处于破发状态，股民和机构不卖就是浮亏，卖出就是割肉。就好比新股创始人、VC、PE和券商一起下馆子，大家都不想买单，于是券商打电话，把二级市场的股民和机构给叫了来。然后股民和机构说，下次不和你玩了……

　　股民和支撑机构的基民如果长期亏钱，不利于GDP三驾马车之一的消费增长。

　　近期，A股市场走势低迷，你N叔经常晚上回家关灯吃面。关灯把电费也省了。第二天早晨你N婶也没个好脸色，再上一大碗清水煮白菜。白天你N叔打开K线图，绿绿的原野没有尽头……

　　至于富豪们，包括IPO中获益的富豪们，他们少数人也无力拉动消费增长。

　　京东的刘强东前些年说，全家可着劲地花，一年也花不了100万元。全球首富马斯克最近说自己居无定所，轮流找朋友借宿。连房费都省……

　　由此可见，高层提出的“共同富裕”多么高屋建瓴，有利于拉动消费。

　　IPO企业募资上存在的撑爆腰带，也不利于GDP三驾马车之一的投资增长。

　　首先，从生理上分析，吃饭七成饱，人如果吃的太饱想睡。你N叔每到周末，就想跑两个马拉松，人老心不老。但是每到吃完饭后，你N叔就去梦周公了。I have a dream, a beautiful dream……

　　企业也是一样，一下子募资到好几十年的营收，躺着就能赢，哪还有动力奔跑呢。

　　其次，从心理上分析，有钱的企业家容错率就越低。为什么李嘉诚的TOM网垮了，互联网风云变幻尽在内地呢？李嘉诚的李氏家族靠着地产躺着就能赢，靠着英国的天然气也能赢，他们对风险的承受能力越来越低。即使李泽楷曾经在腾讯上赚了几倍，不免众生抱憾，因为他更喜欢的是确定性，而企业的活力与创造性则慢慢地远去。

　　IPO企业的创始人，从缺钱到一下子手上N多钱，他们则会慢慢厌恶风险。既然目前PPI那么高，竞争那么卷，也许会动体外循环的歪心思，也许给自己发高年薪，毕竟薪酬还能计入研发费用。

　　因此，A股市场要实现让股民和基民财产性财富增长，才是阳光大道，才有利于稳增长。

　　A股要有赚钱效应，市场有活力，企业有活力。而不是存量资金博弈，供给的资金不增加，企业的募资无限扩容。

　　4月21日，证监会副主席方星海在博鳌亚洲论坛上说，近期许多企业IPO跌破发行价主要是定价不合适，并非是IPO数量过多。

　　你N叔浮想翩翩，监管层是否有意让IPO企业定价合理，不在二级市场卖那么贵，股民也能逆转亏损呢？

　　听闻远方有你，股民泪流满地。